“对此你有何看法”朱慎锥问。
“陛下,臣以为郑芝龙深受皇恩却不思回报,挟福建水师不听朝廷号令,对陛下旨意阴奉阳违,实乃取死之道。陛下仁慈,却只是削其官职,放至京师看管保留其爵,就连郑芝豹也留下其性命,以臣看来,郑芝龙如此咎由自取,陛下却是法外开恩,天恩浩荡也不为过……。”
微微点头,朱慎锥轻叹了一声:“郑芝龙是个人才,可惜他私心过重,朕本想大用他,他却辜负了朕的期望。”
“以他那些所为,朕就算杀了他天下人也不会指责朕,但朕偏偏留下了他,就连郑芝豹都留了性命,还让郑芝莞担任南洋海军提督,你可知这是为何”
“这……这都是陛下仁德……。”郑鸿逵想了想后试探道。
“仁德呵呵……。”朱慎锥笑出声来,摇头道:“当皇帝的哪有什么真正的仁德就算有人说朕行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这也不过是在自己脸上贴金罢了。杀郑芝龙并不难,朕只是顾及郑芝龙的旧部罢了,一旦郑芝龙和郑芝豹这样一死,他的那些旧部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难免忐忑,假如再有别有用心之人一番挑唆,军中有所变动,朕也是棘手的很……。”
郑鸿逵心中咯噔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皇帝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不知。
但朱慎锥继续道:“让郑芝莞当这个提督说白了也是权宜之计,不管怎么说郑芝莞是郑家人,有他在再加郑联、郑彩也在南洋海军中任职,如此一来可暂时稳定军中,安抚郑芝龙旧部。你也是郑家人,当知晓郑芝莞的能力如何,在朕看来此人包括郑联、郑彩都是庸碌之辈,别说同郑芝龙相比,就同郑爱卿比起来也远有不如。”
“陛……陛下……。”听到这,郑鸿逵背后冷汗直冒,吓得怎么都坐不住了,起身扑通一声就朝着朱慎锥跪下。
“起来起来,你是你,郑芝龙是郑芝龙,朕今日同你说这些话并非是要问罪于你。你郑鸿逵自当年入京到今日,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无论是带兵渡海北击还是后来组建山东水师或是为我大明出使欧罗巴,你郑鸿逵有功无过,不必如此。”
“陛下,臣……臣……。”郑鸿逵也不知皇帝究竟说这些究竟要干嘛,越琢磨越是害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他怕的厉害,朱慎锥也随他这样跪着,继续说道:“朕今天把你喊回来,就是要同你说些心里话。郑芝龙四海多年,之前福建水师上下都是他的人,而他的所作所为朕也难以容忍,为国家,为天下,为大明百姓,朕不得不动他。”
“至于用郑芝莞等人暂领南洋,也是无奈之举。朕同你露个底,南洋海军这个提督郑芝莞当不了太久,郑联、郑彩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子。你出使过欧罗巴,当知晓如今天下局势,更明白海洋对大明意味着什么。”
“大明的未来不在大陆,而在海洋。相比欧罗巴诸国,我大明已落后了。不过眼下奋起直追尚还不算晚,所以大明海军绝对不能落在臣子手中,大明海军是大明的海军,不是郑家的海军!”
“陛下高瞻远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郑鸿逵战战兢兢地说道。
朱慎锥点点头继续道:“高瞻远目什么的有些,但不算多,这无非是大势所趋。所以郑氏集团朕必须要拆分,后续南洋海军也要重新打造,今日同你说这些话,朕是怕你多想,甚至听信旁人所言失了方寸做了错事,朕这才对你掏心掏肺。”
“臣……臣不敢……臣……。”郑鸿逵额头全是汗珠,可心中的害怕却是减轻了许多,连忙回道。
叹了口气,朱慎锥道:“你是朕一手扶持起来的,朕自然明白你是什么人。实在告诉你,当初让你去欧罗巴,朕也是存着私心,怕你留在大明朕一旦对郑芝龙下手,把你处于两难境地。”
郑鸿逵心中一愣,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王夫之同他说的那些话,看来王夫之的猜测是对的,朱慎锥让他出使并不是对他不信任,反而是特意安排对他的维护,想到这郑鸿逵又松了口气。
“郑芝龙一事已毕,你如今也回了大明,何况郑芝龙是郑芝龙,你是你,两者早无关系,你也不必担心因为此事受到牵连。此外你此去欧罗巴,身为副使立有大功,朕自然是要赏的,你有何想法可同朕说。”
“臣是陛下的臣子,臣受命出使乃为国为陛下做事,不敢言功,更不敢言赏……。”